我放缓脚步慢慢靠近，终于分辨出来，是萧延和他妈妈。
他们怎么会在这里？
犹豫了一下，我还是决定离开，想去外面等他们走了再来，不想听他们的任何话。
“你就那么放不下那个洛清竹吗？背地里搞那么多小动作，你以为我不知道？”
我脚步一顿，不由自主又凑到门前。这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，是我从来不知道的。
“我以为你是想通了，结果是知道我要对她下手，才装作放下了。儿子，演技这么好，真让妈妈惊讶啊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，你的目的达到了，还管我是为什么吗？”
“因为你还跟她藕断丝连！拜托她打工的地方多照顾她，还把自己的车卖了给她爸爸凑钱手术，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？”
“跟她没关系！妈妈，求你，别再去找她了，我只是想让她好过一点......”
我怕再听下去，会忍不住摔门而入，不管不顾地从大楼的后门跑出去。
呼吸着新鲜的空气，我在原地蹲下身，泪水奔涌而出。
为什么要做这些，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？难道我们真的要永远这样纠缠下去吗？
我完全沉浸在复杂的思绪里，听到萧延撕心裂肺的呼喊时，我已经被他狠狠推开。
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，反应过来时，一辆货车不知何时到了我刚刚站的地方，那里一片血肉模糊，萧母跪在一旁哭泣。
货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打着电话，再后来，救护车警车一辆接一辆过来，分别带走了他们。
等我如梦初醒，赶到医院时，萧延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一些，被送到了ICU。
看到他爸妈守在病区门前，我不知道自己是该上前，还是离开。
他们应该不太想看到害儿子进了ICU的人，可我也做不到转身就走，我想听到他的消息。
所以我在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，目光一直停留在大门处，看他们来来回回。
直到傍晚，萧母走出病区，竟朝着我走来。
我不知所措的站起来，看到她将手上的隔离衣递给我：“进去吧，他要见你。”
我茫然地穿好衣服，走进病房，看到了床上插满管子的萧延。我几乎认不出他了。
在监护仪器滴滴的响声中，他还朝我打招呼。
他用眼神示意我向床头的柜子看去。上面放着一个盒子。
我打开一看，是两条手链。那些珠子很眼熟，分明是我们之前那两条项链上的。
“我，找到一些。”他嘶哑地开口，每个字都费了很大力气。
“我最近每天都去排练室等你，我知道你会来。本来想在那里把它送给你，没想到会是这样。”
我摇摇头，想让他别再说了。
“我和母亲的话，你都听到了？可不可以别怪我自作主张，我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。”他还是继续道。
我把一条手链戴在手上，小心翼翼握住他的手：“不要再说了，好好休息。等你好起来，我们重新在一起吧，好不好？”
再爱你一次吧，既然你连付出生命也不怕，那我也愿意多相信一点爱的力量。
他扯出一抹笑意：“好啊，这一次，我妈妈一定不会再为难你了...”
他终于肯闭上眼睛安静地休息，我便准备离开。
在病房门合上的刹那，我听到一阵刺耳的警报，而后是急切的脚步声和喊声。
迟钝地转过头去，萧延已经被医护包围，我只能看见他的监护仪屏幕上，一条笔直的，毫无波澜的线。
之后，那条线再也没有起伏过，医生宣告了他的死亡。
那一刻，我只觉得我的心也有一部分，永远融进了那条直线，再也没有起伏，又或者是和他一起烧成了一捧灰烬，长眠于地底。